师尊俞傅也算是仪表堂堂,眼里总是带了三分笑意,穿着一袭半新不旧的灰袍子,没人猜得透他到底多大年岁。

    他师尊未必没听说他前一阵子在山下成日喝酒的浑噩事迹,不过既不对他生气,也没有格外惊讶,依旧是从容平淡的笑模样。

    “师尊,”展清之开门见山道:“这孩子,是叶宁安道长的独子,您是否愿意收他为徒呢?”

    叶云祯身上是展清之的那身衣服,双手攥着,一身冷冷地生人勿近的气息。展清之在他身后,面上平静,垂着眼睫,恭顺低头,等师尊开口。

    他师尊在各门派中是出了名的古怪,收徒根本没什么标准,一不看天资是否高强——比如他第一个徒弟,展清之大师兄乌行简,就是个天资平庸,灵力微薄之人;二不看是否刻苦修炼——比如说展清之三师弟瓷可容,天资禀赋极高,当初却是出了名的随心所欲,多少仙家门派留他几日就赶出来了,原因无他,白吃干饭不修炼而已。

    展清之倒还算是四个徒弟里唯一既天资聪颖又愿意修炼的,后来还一塌糊涂了。

    展清之把叶云祯放在地上给他师尊看,见他师尊面上淡淡的笑意,心里却觉得自己应该是唐突了。

    果然他师尊含笑看了他们两个半晌之后,突然道:

    “清之,你变了啊。”

    展清之一怔。

    莫不是师尊这一眼就已经看穿自己壳子里不是原来那个灵魂了?

    却不知师尊还有如此之能力?他硬着头皮盘算,死而复生,时光倒转之事太过邪门,解释一番师尊可会信吗?

    他心里千头万绪,一时竟想不出任何搪塞。谁知他师尊上前一步,拍了拍他笑道:“你往日可不穿这种衣衫!”

    ——原来只是说衣服变化。

    展清之大松一口气,他在平兄出事之前,的确是要么一袭黑衣——从头黑到鞋都黑,活像个夜行的刺客;要么一袭白衣——从头到脚白衣飘飘,若沾个墨点子就醒目的像破了个洞。

    而他的白衣黑衣穿起来也没什么规律,有人就称他为“黑白无常”,比作那两个鬼差了。

    当年平兄就说他穿衣服怪,他便当场摇头晃脑吟诗一首,随后笑道:“此乃黑白分明!吾之本心不过如此!”

    后来终日混迹于酒肆,哪还管衣服什么色,他带着点羞愧道:“弟子近日浑噩,衣服也不似从前了。”

    他师尊这才看向叶云祯:“这孩子不错。”

    展清之又觉燃起了希望:“师尊可愿收他为徒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