似裹着一层霜雪般的惨白,嘴唇微抿,视线闪躲。谢如蔷猜到他在想什么,一时间也不好多劝,只得交代聂守志好好看着他,便紧随着梅姨向前厅跑去。

    嘈杂渐远。

    末了,四下只剩钟成玉、聂守志同三两个厨师。

    聂守志突然开了回口,问那右手边的厨师道:“今天的家宴也是在花园那边布置吗?”

    “呃,是、是,”被他点到的厨师忙点头回应,“您也知道,冬天里十一二点,老爷都是要在院子里晒太阳的。所以太太吩咐说家宴干脆就在花园里办。聂特助,您是还有别的安排?”

    “那倒没有。”

    聂守志过去时常到老宅交接工作,留下吃饭的时候也不少,因此也算和厨师们混了个脸熟。再加上他温文有礼,笑起来脸上酒窝深深,倒像是个好相与的性子,说起话来也有几分“薄面”,当下环视一圈,只又补充一句:“不过,听说二少从澳洲回来了是吧?他不吃海鲜,你们记得吧?”

    “当然当然,夫人早就安排过了。”

    “哦——那就好。”

    聂守志微微一笑。

    旁边的钟成玉听完全程,却始终未置一词。只四下打量一圈,发现除去正门外,仍有另一道上楼的路线,便和他打了声招呼,径直上了楼去。

    二楼右拐。

    按着日记给出的描述,他推开最深处倒数第三间房。

    这屋子便是他和谢如蔷在老宅的婚房,坐北朝南,采光极好。白日里拉开窗帘通风散气,总能隐隐嗅得一股花园传来的淡香。窗边的花瓶里,两枝玉兰幽幽绽放,显是每天有人换水,倒给这久无人住的房间平添三分生气——似乎能从中窥得过去主人的喜好,只是对他而言,一切仍是十足陌生,仿佛只是个置身于故事之外的旁观者。

    【2014年2月14日。

    阿满对花的执念似乎从小到大都没改过。蔷薇,百合,玉兰,有她在的地方,永远要放上两株鲜花,因此逢年过节,大小节日,也总是收到许多的花。她贪懒,不爱收拾,每次只留下我送的那一捧,有一天起床,不知道做了什么噩梦,突然问我,可不可以七老八十的时候,也像这样每次过节都送花?】

    【我说好,她红着眼睛咧开嘴笑。有一瞬间吧,大概,我甚至能想象到,如果我们有一个女儿,大概也是这样。跌倒了也不怕疼,摔跤了也只会笑。多好啊。我只希望我们的孩子长得像她,什么都像她最好——嗯,除了智商,智商可以勉强像我。那个孩子长大了,也会给她送花吧。

    【只可惜,我们大概很难有一个孩子了。】

    日记的内容在脑海中缓缓掠过。

    他平静地在这房间里穿行,在每一样装饰品面前停步,打量片刻,又走远,直至最终在正对着卧床的月牙型半面书柜前顿住,拉开第三格,却是顺势在第二格柜面底下,摸到了一把被胶带紧紧黏住的钥匙,收进口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