看到傅明城的一剎那,苏雪至下意识地一顿,迅速地再次使劲搜刮自己的记忆,最后确定,从前的她,确实只是对眼前的这名青年男子单方面地怀了爱慕之心而已,没有向他吐露过感情,对方也不知道自己是女人,更不会知道,她还曾为了暗恋他,想做回女儿,回家闹了一场。

    她放松了下来。

    这样就好,什么事都没有,也不会有尴尬。

    她停了下来,脸上露出笑容,朝他点头,叫他傅先生。

    傅明城仿佛也终于确定了什么似的。

    他迅速地和边上的几个学生交待了几句,学生走了,快步走到了她的面前。

    “苏雪至,真的是你,刚才我还以为我认错了人!你怎么会来这里的?”

    他说完,转脸看了眼四周走动的学生们的身影,自己忽然顿悟。

    “你是转学来了这里?”

    苏雪至点头:“是,这学期起,我就来这里继续学习了,插入本科班。”

    听到本科班,傅明城应该感到有点意外,但很快,大约是明白了什么,神色就恢复了,也没多说别的,只点了点头:“很巧,这学期我得到从前一位老师的推荐,得以有机会来这里担任和校长的助教。因为一直很敬重和校长,所以榮幸受聘欣然前来,我主讲解剖生理学,恰好,协助和校长教本学年的本科班……”

    他停了下来,用略微复杂的目光看了她一眼,顿了一顿。

    “苏雪至,省城医校的解剖课,名不副实,难免会影响你的成绩,这里应该不一样了。付出便有所得,我相信你一定能学好的!往后你若课程方面有困难,尽管来找我。”

    他说的名不副实,意思是省城风气保守,民众和舆论普遍反对人体解剖,医校很难得到标本开展正常的教学工作,只能用从国外购入的模型来进行拆解模拟上课。

    这是在勉励她。

    苏雪至应好,向他道谢。

    傅明城点了点头,露出笑容:“咱们又做师生了,这是难得的机会,你往后无需和我客气。”

    两人说着话,刚才遇到个熟人走开了的庄阗申回来,一眼看见傅明城,呀了一声,快步上前,用熟稔的语气笑道:“明城,你何时回的天城?怎的我竟都不知!上月才在部里遇过你父亲,当时谈及你,见他还颇多牵挂。没想到你这就回来了!太好了,你能回,你父亲想必甚是欣慰。”

    傅明城脸上露出微笑,叫了声伯父,但似乎并不想顺着这个新的话题继续再说下去了,只朝庄阗申和苏雪至各点了点头,说自己还另有事,随即告辞,转身而去。

    等人走远了些,庄阗申叹了口气,低声说:“苏少爷,知道他是谁吗,船王傅家的小儿子。一表人才,东洋留学,什么都没的说,可惜有一点,是如夫人生的,上头有位兄长,听说夫人对他很是不喜,兄弟关系也有几分不睦。不过,好在傅先生对他很是爱护,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