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四章

    女史跪地,战战兢兢又奏:

    “小人既领了差事,便只知有差事,不知别的。所搬弄者,无非天子在秦地时所立规矩,规劝秦王依样画葫芦:只求取法其上,最差也是得乎其中者。

    譬如天子入定时分休息,秦王便必得入定时分休息,不敢丝毫有所早,不敢丝毫有所失。只不知陛下说的哪桩?”

    天子自恃天子,便不欲再与这低微女子分辨,只望望地上,又略后仰,不耐烦样子。

    身侧黄门玲珑乖巧,尽会得他意,又惯做坏人,便道:

    “咄。女史口舌敏捷,但此处却不是女史卖弄口舌处。

    从来只有陛下下问,焉有你来诘问陛下之理?

    女史知道便讲,不知道便想,若当真想不出来,亦有人来助女史细想。

    禁宫西北不过千米,便是掖廷狱,彼处何曾少得了讯杖敲扑、烙铁竹签、十拷九棒?

    女史此处不说,便至彼处细说亦可。

    女史既知晓陛下作息规矩:入定后需休息了,便莫要留滞此处踌躇相扰。天子仁德,若直告天子,有罪亦得减免;若等掖廷想问,怕减免不得什么。

    女史若不欲直告天子,便当于此时速去。不到天明,想来万事皆能吐露干净了。”

    既拿出了暴力强横手段,这女史再耐不住,周身战战,瑟缩不能禁。

    然始终咬了牙关,不曾开口。

    黄门望一眼天子,天子只顾整理襟袖,黄门便又高声唱道:

    “外面不拘哪个,且进来壹俩力气大些的罢!”

    未几,果真两名威武力士径入。殿内地面响音低沉,来人脚步似有万钧。往那身量,俱是单手拎拾女史如拎拾鸡仔的身量。

    真真杀鸡用的牛刀哇。

    女史回头望一眼,生要晕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