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？”程南山问。
许一幻歪头想了想自己那被其它星系的居民称作蛮荒之地的家乡，那是第七星系的莫砂星，被第七星系的居民亲切地称为“垃圾场”。莫砂星汇集了所有在其他星系混不下去的人群，有先天基因缺陷的，有精神力极端低下的，有因各种犯罪记录被其它星系驱逐的，也有被人遗弃的——比如许一幻。
当然这些她都不会轻易跟人提起，只简单解释：“我的家乡……很不好，落后贫穷，又脏又乱，各种资源都很匮乏，没有人不想离开那里。”
程南山愣了，像是没想到她竟是来自于那样的环境。
许一幻浑不在意地笑笑：“不过我很幸运，16岁那年跟我最好的朋友一起离开了那儿，去了一个文明富有的地方念书。”
幸运吗？也许是的，她天生精神力比常人高一些，再加上无数倍的努力终于换来了幸运。
每年整个第七星系只有三个名额，她做到了，即使过程艰辛。她终于摆脱了蛮荒的垃圾场，进入第一星系最好的学校读书。
毕业之后留在第一星系工作，她努力提升，拼命工作，积极打扮和社交，训练举止和谈吐，让自己看起来跟第一星系土生土长的居民别无二致。
可只有她自己知道，她跟他们仍是不同的。
于是她分外珍惜自己所拥有的，全公司只有她一个人不介意加班，极少休假，有什么同事们不愿意接的活儿，她总会去做。即使如今的她日子已经过得不错了，骨子里依旧不安，恨不得把所有机会都抓在手里，唯恐这一切像指尖砂砾一样从眼前溜走。
所以王大卫才会找她来做这个任务吧。
许一幻甩甩头，把一些不太好的记忆从脑海里甩开，她抿唇笑了笑：“可是不知道为什么，我偶尔还是会怀念小时候的日子。很艰苦，但也有真实的开心。”
程南山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，宽大的手掌带着热力。他想了想：“很正常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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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/ter>“是。”许一幻被他拙劣的安慰逗笑了，转移话题：“那你呢？你原本的世界——”
程南山苦笑一声：“跟副本世界非常像，几乎看不出差别。”
许一幻咬咬下唇，那必须啊，梦若浮生耗费了他们公司最顶级的工程师数年的心血，使用着全联盟最高端的服务器，系统世界真实得几乎完美。
“所以才会容易迷失吧……”程南山轻轻叹了口气。
许一幻转头看他，程南山轮廓分明的侧脸在灯光映照下显得格外英挺，少年的面孔上仍有未脱的稚气，沉静的眼神却透出一抹属于成年人的寂寥。
许一幻忍不住开口：“你后悔吗？跟系统签订合同？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