杨白摸索着枕边手机,拿起来看已经是早上九点,他撑起身子,右眼皮跳了几跳。

    下楼时杨露已经坐在客厅沙发上整装待发,正闲着玩手机。她见杨白下来,指了一下桌上拆开了的一袋方包,杨白走过去吃了几片当做早餐,对杨露说:“没有漏了的吧?”

    杨露身边大袋小袋,除了行李箱还有一大堆买给王月萍的东西,她摇摇头:“都带齐了。”

    “那就走吧。”杨白说道。

    回家路上,杨白看着窗外景色,心想又到了新年——他最觉得无趣的日子。每回新年回家,三个人里只有杨露喋喋不休地讲话,一张嘴皮子翻得起火都炒热不了气氛,可杨露一旦停下来,整个家就陷入死一般的沉寂,杨露便是喉咙冒烟了也要讲下去。

    到了家,王月萍给他们开了门,说道:“怎么带这么多东西回来,不累啊!”

    “不累啊,都是哥搬上来的。”话音刚落,杨白正好从阳台走了进来,见到王月萍,俩人俱是沉默了一瞬。

    王月萍说:“回来了。”

    杨白:“嗯。”

    杨白微微低头进了门,将袋子都放好。杨露拿着她买给王月萍的礼物,拉着王月萍坐在沙发上一个个拆,杨白则是进了自己的小房间,在床上躺下。

    “妈妈你看,这是我给你买的裙子……”

    “这么漂亮……那件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这件是大衣,哥哥给你买的。”

    杨白翻了个身,闭上眼睛。那件大衣其实仍是杨露挑的,他只是负责付款而已,几年前便是这样,逢年过节杨露都是一个人买双份礼物,说是自己和哥哥一起送的,王月萍和杨白心知肚明却没有揭穿,这一点大概是他们母子唯一的默契。

    因为王月萍不回老家,家里就三个人过年,倒也省了走亲戚的麻烦,接下来的日子便是大扫除、贴对联、包饺子云云,年夜饭只有三个人却做了一大桌子的菜,还开了两瓶酒。

    杨白至今对喝酒还有些阴影,自不奉陪,自己吃完了便去洗碗。见她们不知要喝到什么时候,干脆先进房间休息一会,过几个小时再出去收拾。他躺在床上,不知不觉便睡了过去,醒来时仍听到王月萍在说话,她在说:“你哥还是恨我,我真是心寒哪,养了十几年的儿子这么对我……”

    杨白走出房间收拾碗筷,王月萍和杨露没想到他醒着,都止了声。杨白像是什么也不知道,面无表情地端着碗筷进去洗,过了一会儿,又从洗碗声的缝隙里听到零星的王月萍的哭声,他心情愈加不好。

    这种烦闷的心情一直到戚怀英打来电话为止。杨白看见他的来电时,烦闷就已经消了半数,再听见戚怀英的声音,心情又彻底好了。

    戚怀英想必是喝了酒,声音低低沙沙的,仿佛带着醉意:“刚刚才吃完饭,都没时间和你打个电话,晚饭吃了什么?”

    “随便做了几盘菜,还有一些剩的家里人包的饺子。”杨白靠在窗台上,磕了一下手里的烟,几点火星在夜空中落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