贺昭小时候长得乖巧可爱,叔叔阿姨们时常在他头顶揉一揉,但随着他年纪越大,个子越来越高,几乎没有人再摸他的脑袋。其实贺昭并不讨厌这样亲昵的行为,但他仍往旁边挪了一步,嫌弃地说:“个子高了不起啊?”

    易时:“还行。”

    易时说话的语气总是很冷淡,贺昭有时候分不清他是认真的还是在说笑。

    但何必要分得清楚,直接怼就是了。

    贺昭正要开口反击感觉到手机在裤兜里震动,拿出手机,果不其然,屏幕显示来电“爸”,贺昭按掉了没有接。

    不一会儿“爸”又在屏幕上跳跃,贺昭又按掉了。

    贺昭知道易时肯定看到了,但以他性格肯定不会多问,于是心塞地主动解释:“昨天我爷爷的生日,晚宴很多亲戚朋友都来了,我当着他们面摔碗了,我爸打了一天电话骂我教育我。”

    易时有些意外:“摔碗?”

    贺昭知道他在意外什么,其实他自己也没想到,他是有点儿任性吧但不是那种任性得肆无忌惮的人,很少做那种激烈得让人下不来面子的事。

    贺昭揉了揉鼻子,有些不好意思了:“他们说起我妈和张叔,反正话有些不好听,我一下子没忍住就砸了一下碗,谁知道那酒店的碗那么差,直接就碎了。”

    一开始是一个表姑问起林佩玲的身体,姑且还算礼貌,渐渐地他们开始询问林佩玲的店,张叔的工作收入,张江洋的成绩……贺昭耐着性子绕开了话题,他们却还追着不放。高高在上的姿态,貌似关怀实则看笑话一样的语气……贺昭实在是受够了。等他反应过来,碗已经碎了,整个大厅一片安静,贺昭可以感受到所有目光像秤砣一样压在他身上。

    奶奶很快反应过来,责备他怎么这么不小心,圆了个场。但现场实在窒息尴尬得让贺昭待不下去,切完蛋糕他就溜走了。

    昨晚宾客很多,贺闻彦忙着应酬没空理他。果然今天一早,他才打电话来兴师问罪。

    贺昭知道自己做得确实有些过了,下定决心不管贺闻彦骂他什么他都不放在心上,但是偏偏贺闻彦说的是:“你真是被你妈给惯坏了,跟个大小姐一样,这么些年你除了发脾气还学会了什么?学习学习不行,也就仗着爷爷奶奶宠爱你,给人脸色看。”

    那一瞬倒不是有多生气,贺昭就是觉得很没有意思。他想,这么多年了,他爸到底有没有试着了解过他呢?如果贺闻彦对他稍微有些了解,也不至于说出这样的话吧?他从小就不是胡乱发脾气的小孩,或许性格算不上太好,但至少身边的朋友邻居亲戚从来没有觉得他是个甩人脸色的大小姐,反而都夸他懂事礼貌。

    他平静地听完贺闻彦宛若教育家一般的演讲,问:”你说完了吗?说完了我挂了。”

    贺昭挂了电话,贺闻彦应该更生气了,急促的不断的来电宛如一道道催命符,但他没有再接。

    易时:“手没事吧?”

    贺昭愣了一下,看了眼自己的手:“当然没事,是碗砸在桌上了,不是用手砸碗。”

    易时看了他一眼,没有说话,但贺昭从他脸上读出了:还不算笨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