太白流域风光>修真仙侠>似水流年录 > 奈何桥头空奈何(二)
    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,他们逐渐熟络起来,成为了一对冤家路窄的青梅竹马。胡昱深知霞落喜欢各种各样花花绿绿的颜色,便每天变着花样逗她玩耍。但是很多时候霞落都喜欢坐在庭院之中发呆,思考着自己的事情。

    有一日,胡昱终于忍不住了,爬上树后对着树底下发呆的霞落喊到“喂,霞落,别总是发呆了,一起来爬树吧,可好玩了。”

    霞落头也没抬“不想爬,我没爬过树。别总是喂喂喂的叫我,我现在正烦着呢。”

    胡昱从树上跳下来,刚好落在了霞落旁边。地上的尘土扬起,引得霞落一阵咳嗽。胡昱一把抓住了霞落的右手,拉着她往树底下跑。霞落想要挣开,却发现眼前弱不经风的少年力气却很大,根本没有松开的意思。他把她带到树底下,一边示范一边对她说道“爬树很简单的,直接双手抓住树枝,脚上踩着枝丫就可以爬上去了,来,你试试。”

    霞落被这么一说,倒真来了兴趣。胡昱在她的旁边,她伸出手抓住了第一根枝丫,却是感觉很熟悉,随后一脚踩上了树干,一气呵成后直接爬上了那棵巨大的一个槐花树。此时的槐花树结满槐花,一片黄绿相间。但此时站在高处的霞落心里已经有些害怕,手扶着旁边的枝干不敢再挪动一步。

    站在树底下的胡昱抬起了头,对着树上的霞落说道“如果你跳下来,那么我一定会接住你。”说完,胡昱已经张开了双臂,想要接住即将跳下来的霞落。

    霞落有些害怕,但并不相信胡昱能够将她接住,便打算自己一路爬下树去,自己回到地面上。此时的槐花树在剧烈摇动,满树槐花落下到地面。树底下的胡昱在猛然摇动树干,对她喊到“喂,跳下来啊,我一定接得住你的。”

    夕阳时分,晚霞照映在胡昱脸上,将他的半张脸染红。那种感觉,不像是霞落日日所呆的幽冥之界,就像是梦中似曾相识之感。幽冥没有日升月落,没有朝霞夕阳,更没有人情世故,除了满院的冥花,那么一瞬间,霞落感觉自己像在做梦,分不清事实与梦境。她踏出了左脚,从树上跳了下去。

    可是身材弱小的胡昱抱不住她,她跌倒在胡昱身上。因为有胡昱在下面垫着,所以霞落也没有摔得很疼痛,只不过胡昱背后沾染了满身泥土。霞落连忙站起,怕继续压着胡昱。

    胡昱拍了拍身上的泥土,很快便从树底下站了起来。他对她说道“怎么样,好玩吧,我说过我一定会接住你的。”

    霞落可不开心了,她身上的裙子都脏了,回去之后可是要被母亲责骂一通的。便没好气的对胡昱说道“才不好玩呢,我身上的裙子都脏了。”说完霞落便又开始忧愁起来,这一次胡昱终于忍不住了,实在不明白霞落为何总是忧愁,多愁善感,便问道“一条裙子而已,脏了便脏了,可是你日日究竟在烦恼什么?我日日都见你在树底下发呆,为何每日你都如此忧愁?世间如此美好,为何你总是不肯笑一笑?”

    霞落抬起头,却看见了旁边一脸严肃的胡昱在对她认真说道。她嘴角微微上扬,心里竟然有些小小的感动,但她觉得胡昱并不明白她的烦恼,便随口说道“因为犯了错,所以需要来做自己根本不想做的事情。”

    胡昱沉默,久而说到“不管犯了什么错,也不管愿不愿意,但是既是来到了这世间,便应该在这世间好好活着吧。无论未来如何,现在才是最重要的吧。如果有困难,你可以告诉我啊。”胡昱稍微停顿了一下,却是突然说道“我只是希望你笑一笑啊。”

    霞落不敢相信眼前仅有十二岁的少年却能说出这般话语,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回答。胡昱继续说道“我只是希望有什么事情你可以跟我说说啊,哪怕我不能做些什么,你也别总是闷在心里啊。”

    霞落有些苦笑,转过身说道“谢谢你的好意,可是不管怎样,你永远都帮不上我的忙。有些事情就算与你说了,你也不会懂的。若我…”

    “什么?”胡昱想要知道霞落究竟想表达什么。

    “如果,我是说如果,若我本就无意来到这世间,只是因为不得不来,所有人对我而言不过一次擦肩回眸。倘若我却终有一天会离开这里,去到这世间各处去寻找他人,你又如何能解除我的烦恼?”霞落的眼神里充满着一丝寂寥,她心里只是不知道如何安放这份牵绊罢了。

    奈何桥头她看过无数次他人的追悔莫及,不肯投胎。也看过无数恋人之间的蓦然回首,阴阳两隔。逐渐的她心中也就变得似那忘川之水,变得深沉冷漠,呵斥每一个魂魄饮下忘川水。她在奈何桥头空守千年之久,却从未遇到过曾有人对她说‘我希望你你笑一笑啊’类似的话语。一碗汤,断掉前世纠葛,从此忘却,重新开始。对于痛苦之人是一剂良药,却无人体会她的心酸与孤独,在奈何桥空守的独悲。

    看着眼前霞落的背影,胡昱手中的拳头攥紧,不住的颤抖。胡昱的影子被夕阳拉的很长很长,一直拖到了霞落前面。这一次霞落一直没有回头,胡昱在她的背后默不作声。

    终于她开口“你回去吧,已经很晚了,我还要吃饭呢。”胡昱轻轻“嗯”了一声,很快便翻过了围墙,随着一声落地声音的响起,胡昱的跑步声渐渐远去,直至再也听不见为止。霞落这才松了口气,却也不知为何心里已经开始蔓延了一种酸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