闻一听说了秋桀干的那一系列自杀行为,当天连寺门也不跪了,狂奔到才子府里,对着闲倚在贵妃榻小眠的狂徒暴跳如雷:“你不要命了,你又不要命了!?那可是朝廷,就算这是你写的书,那也是……”

    “安心。”秋桀连眼皮子都没抬:“皇帝是我亲手写的,性情我比你更熟。”他笑了一声,道:“当今陛下,可不是那些满脑子名垂青史的臭傻逼。”

    骜川,当今天子,自从在先皇手里接过偌大的繁荣江山,从此安心当起了守财奴,这位皇帝没什么开疆扩土的野心,只想着安稳过完自己荣华富贵的一生。

    其实他这么想,完全是明智且正确的。

    古往今来,凡是遗臭万年的帝王,哪个不是想在自己即位时开疆扩土,却偷鸡不成蚀把米,把国家弄得乌烟瘴气,民不聊生,真能建功立业的只是凤毛麟角。做一代美名远扬的明君实在是个费力还不一定讨到好的活,与其这样殚精竭虑一辈子,还不如守着自己一亩三分地,只要江山没在他手里少一块,百姓安居乐业,他就能死后安心缩在“平平无奇皇帝堆”里,后世也不会时不时把他拉出来“鞭尸”。

    所以,骜川得知自己的三儿子为自己打下了八座城池,当时就乐了,这真是前人趋之若鹜,后人唾手而得,全仰仗自己的好儿子,太子位不给他给谁?

    闻一听了他的形容,思索了片刻:“听你这么说,我怎么觉得这位天子是个二百五呢?”

    “他可不是二百五,”秋桀整了整袖口,“他是个少有的聪明人。”

    隔天,第二封请柬便又被毕恭毕敬送到了府中,众目睽睽之下,秋桀又把那玩意从高墙内扔了出去……

    好巧不巧,砸掉了送信太监的礼帽。

    于是第三次,送信者成了侍奉皇帝的大太监。

    王公公站在秋桀府前,带着老奸巨猾的拜年脸,双手奉上拜帖,被终于出面相见的才子挥手打掉:“要我写,可以。”

    那老太监一喜,甜言张口就要来,却见秋桀意味深长地弯起嘴角,十分恶劣地笑了:

    “但我每写一个字,就要跟皇上换一个处|子。”

    此事当然掀起了轩然大波,王公公还没回宫,这话就已经从华京街巷传进了皇帝耳朵里,谁知这位陛下乐了,他生性倜傥,对这种怪点子可谓是一拍即合,当即哈哈大笑,准了。

    谁知,这位大才子还不罢休,对去而复返的王公公道:“而且我写的时候,要陛下最宠爱的妃子为我斟酒铺纸,侍奉在侧。”

    这下,众人连话都不敢传了,王公公都跟着一个趔趄。

    ——你你你,大胆狂徒!

    谁人不知,这位陛下最宠爱的妃子,是当今二皇子之母,贵妃娘娘呢?

    果然,那天王公公回了宫,足足三天都没有再来。众人惊呆了,当天就有民间赌坊开了赌局——赌这位狂徒是明天就被下诏赐死呢,还是今天就被下诏赐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