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谁让你当了?有人说让你当了?”秋桀指着他鼻子:“没出息的东西,我怎么会……”

    秋桀后半句话被他生生咽了回去,但闻一无比精准地在心里帮他接着道:我怎么会写了你这么个窝囊玩意儿!

    盛鹤目睹了秋桀用训孙子的语气把那位抱山阁阁主骂得服服帖帖,一边的眉毛高高扬起,特别想抚掌叹几句精彩,他热闹还没看够,忽然一个兵卫跑了上来,道:“阁主,不好了,山下忽然来了一队兵马,夜袭了我们的岗哨,此刻正在山脚叫嚣!”

    林潇一惊,红着眼扭过头,眉心越蹙越近,随即他对秋桀拱手弯下腰:“抱山阁……求先生指教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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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夜色沉入远山近影里,如水一般晕染在天地间。

    抱山阁的山脚下,两方势力沉默地对峙着——从山腰往下,抱山阁兵卫们遍布林间山道,盛元泼与三千精兵在山前整装待发,篝火烧天。

    抱山阁阁主在徐总管与众侠客的簇拥下走了出来,兵卫们纷纷让道,林潇站立在众人之前,一言不发地看着盛元泼——这是秋桀特意交代的。

    秋大才子当时是这么说的:“那个盛元泼是个喘气把自己喘傻了的饭桶,你不用说话,他就会把自己交代个底掉的。”

    果不其然,盛元泼最先开了口,那位二皇子一路上不知道又跟谁置气了,一张口就阴恻恻的:“林潇!你抱山阁好大的能耐,挖矿倒卖、目无遵纪!你老子我今天来此,就是要剿了你们这帮山贼流寇,你们死到临头了,还不快束手就擒!”

    林潇听完这一段话,好似并不意外,“阁下说话不必拐弯,想做什么,直说吧。”

    盛元泼那小白脸眉心轻抬,没料想抱山阁对罪名供认不讳,连据理力争都没有,他道:“简单。首先,你们要把矿山拱手送上,以示诚心,然后,还要允许我朝派兵驻扎于此,挖矿开采,其三,我朝既然派兵驻扎,帮你们开矿,你们每年就必须向我朝捐赋税,一文不能少,其四……”

    盛元泼顿了顿,而后幽幽地笑了。

    林潇咬了咬牙根,胸腔里的火烧到了嗓子眼,又强行压下,问:“其四?”

    盛元泼挺了挺腰板:“其四,你林潇藐视皇权,需于此山前,向我等陈列己罪,检讨悔过,若你心诚,我皇家向来大度,不会与你计较之前的嫌隙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心情很好地笑了:“就这四个要求,不过分吧?”

    林潇气的嘴唇子都开始哆嗦,刚要开口,就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大笑,盛元泼抬头望去,见自山腰处,兵卫们纷纷让路,走下来一个身着玄衣的男子,那男子身量颀长,背负着双手而来,脸上带着一个纹饰雕刻十分精美的黄金面具。

    夜色昏暗,篝火跳跃,盛元泼眯了眯眼,看得并不太真切,男子站定在山间,由衷赞叹道:“阁下这通长篇大屁真是好妙!不过分。你只要现在跪下,给你阁中诸位叔伯磕头拜个早年,他们一高兴,兴许就允了。”

    他说完,顿了顿,又道:“磕头归磕头,喊祖宗的话还是免了,我家门生不出阁下这种脑子少长了一半的废物。”

    与此同时,自山腰人群后,好似有只小鸟一路在树梢间穿行而过,几棵大树极其细微地晃了起来,肉眼几乎难以辨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