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华如练,今晚本该有个好夜色。

    呼啸的风从宽大的袖子灌进来,冷冽刺骨。年年已在殿前跪了近一天,但冻得麻木了,也就感受不到凛冽的风了。

    “请陛下开恩,念在沈家一腔热血,祖孙三代为大景殚精竭虑的份上,饶沈舒一命!”年年跪了多久,便这般央求了多久,嗓子早已是哑了。却仍是不休,仿佛不知冷,不知疼,不知倦。

    日前,北疆传来消息,说是北戎绑了大景的罪臣沈舒,已押入大狱。声称要替大景除奸,不日便要将沈舒斩首。到现在,沈舒生死未卜。

    年年听见此消息时,正在店里和各个分店的掌柜们分析眼下的市场行情。刚一得知沈舒危难,手里的算盘应声落地,她便什么也顾不上了,提起裙子就往宫里赶。

    然宫门却将她拦下了,只听守门的侍卫道:“皇宫禁地,不得擅闯。”

    年年站定,顺下一口气来,道:“我乃御史台御史大夫沈舒之妻,是陛下亲封的诰命夫人,今有事求见五皇子。按律,我可以随意进出皇宫。”

    侍卫自然知道她是谁,现今名满天下的商铺“桃夭”的东家,京都沈府的年老板,何人不知?何况娘子昨儿还央自己去买桃夭新出的发簪。

    侍卫颇有些为难,尴尬道:“沈夫人,您也知道,这要是在从前,我们肯定早早儿地就迎您进去了。但现下沈大人他不是......不是被......规矩如此,不是我们不放您进去,所以您就别为难我们了。”

    年年正欲与他们分辨,却听见背后传来声音:“大胆,不得对沈夫人无理。”无他,正是年年要寻的五皇子。

    年年急忙上前,道:“五殿下,来的路上我粗略算过了,我应是可以出十万金,只数额巨大,一时不好筹集。您给我两天时间,我眼下即刻便......”

    不等她说完,五皇子打断道:“沈夫人,现下你央求我无用,我无权调兵。况且北戎路遥,恕我也实难相助。依我之见,你还是回府去等消息吧。”

    年年显然是慌了,急道:“只怕眼下的情势是等不得了。北戎向来不按常理出牌,沈舒落在他们手中,定是不好过。再者,他们还声称要......要.......”年年终是没忍心说下去。

    五皇子瞧着往日里意气风发的年大老板,现下将手中的帕子绞了又绞,一双杏眼低垂着,里面分明是起了雾气。念及沈舒走前胖的没说一句,只嘱托自己照拂年年一二,语气便软了几分,道:“沈夫人,着急也没有用。对我们而言,现在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。”

    年年现在只恨不能即刻飞去沈舒身旁瞧瞧他可还好,哪里又听得进这些劝慰之言,只道:“五皇子,我过两日便将十万金送进国库。求求您,快救救沈舒成吗?”说着,已是忍不住要急出泪来。

    五皇子道:“沈夫人,我现下不能救也救不了沈舒。”

    年年猛然抬头,直勾勾毫不避讳地看着五皇子,好似完全不熟悉此人,不可思议道:“五殿下,当初是您金口玉言说的,只要我筹得十万金充国库,您便放了沈舒。怎的,这会儿竟不作数了?”

    五皇子默然,继而道:“沈夫人,眼下情况未必就有你说的那么糟。沈舒他不是马虎之人,想必......”

    “够了,”年年打断五皇子,恨然瞥向他,道,“从前我与沈舒竟是看错了您。眼下我夫君命悬一线,我不欲与你争小儿才好的诚信之辩。可是,若您还记得沈舒多年来为您,为大景,为天下百姓所付出的一切,我以沈舒之妻的名义恳求您,让我进宫面见陛下。”说完,年年转身朝宫内走去。

    “这......”侍卫欲拦住她,却听见五皇子道:“让她进去。但沈氏,父皇是不会见你的。”说话间,五皇子脸上已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不悦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