眼睁睁看着天降异象,众姊妹都惊呆了,饶是阮林红都呆呆地张着嘴,全没了往日的聪敏伶俐。

    京城的冬天本就多变,干打雷不下雨是常有之事,可是不远不近刚好落到阮林絮跟前,还恰好在她发完那半截誓之后,这就十分匪夷所思了。

    人在情急之下,所说的话当然无可再真,这便证实了阮林春是被冤枉的,阮林絮才是罪魁祸首。

    阮林芳心内固然恼火,可她身为大姐,不便跟弟妹置气,又见阮林絮眼泪鼻涕糊了一身,模样实在狼狈,只好让谭嬷嬷先将两个小的送回去。

    这厢却朝着阮林春道:“二妹,是我不好,不该错疑心你。”

    阮林春站得笔直如同青松,神情淡淡,“无妨,这也是人之常情。”

    她本就是乡下长大的,跟这些自命不凡的京城贵女们处不来。相比之下,阮林芳只是在心中猜疑而未宣之于口,已经很留面子了。

    阮林芳不意她这般通情达理,胸中愈觉抱歉,她也不知三房的两个女孩子竟有如此大的隔阂,阮林春本为亲生,可因为相处短暂的缘故,非但得不到亲情,反而处处遭人猜忌;倒是阮林絮鸠占鹊巢,在府中混得如鱼得水。

    阮林芳婚事在即,亦不想节外生枝,只沉吟道:“这件事就此作罢,不必再往外传,只是,我想还是该知会三叔一声。”

    大房不便插手三房之事,就算要罚,也该由阮行止亲自来罚。

    阮林春笑了笑,“随你便吧。”

    她可不觉得阮行止会为这么点小事责罚他的宝贝女儿——根本他就不会觉得阮林絮有错。

    果然,三房让谭嬷嬷将此事透了个影,阮行止嘴里连声说着对不住,也只是从府库里另挑了一斛质地上佳的珍珠送过去,算是为大侄女压惊,却绝口不提要请家法的话。

    崔氏实在耐不住了,“絮儿在桃树底下痛哭流涕,众姊妹听得清清楚楚,这样嫉妒陷害姊妹,让大房跟咱们起了嫌隙,还差点冤了春儿,老爷你身为人父,就不想说点什么吗?”

    阮行止不以为然,“不过是吓坏了胡言乱语几句,怎见得就是真话?要我说,没准絮儿是为了春儿才主动承担罪责,好免除一场纠纷,人家姊妹俩好着呢,你我又何必枉做小人,在其中横插一脚?”

    絮儿是他看着长大的,很不该如此识见短浅,去觊觎一盒珍珠,她自己的生财之道就够多了——阮行止对女儿的本事约略有些了解,那异色牡丹自打得了宫中娘娘的青眼,在市面上甚至能卖出一盆五十两的天价;自家酿的药酒不但滋味醇美,还能祛病消灾,也是京中达官贵人竞相追捧的佳品,光靠这些,父女俩便积攒了不少私房,只是,这笔钱没能让崔氏知道罢了。

    在他看来,絮儿也实在没有陷害春儿的必要,没错,春儿是有点小聪明,靠着抄录御诗讨得皇后欢心,但论起真才实学,比起絮儿还差得远,又是那样一副相貌——絮儿则继承了来自白氏的美丽,甚至青出于蓝而胜于蓝,否则,焉能让大皇子倾倒,沦为裙下之臣?

    至于春儿……说实话,阮行止还真庆幸平国公府肯收了她,不然,他到哪里再去寻一门匹配的亲事?

    崔氏都快被丈夫给气笑了,“说来说去,你还是觉得春儿眼皮子浅,才会做下三滥的事,只怪我不是个男儿身,否则,便该让春儿跟我姓崔,何必姓阮,省得玷污你们阮家的门楣!”

    阮行止见夫人动怒,急得搓手道:“哎……你这又是何必?我并没说是春儿的错,要不然,我让絮儿向她道歉,我亲自给她道歉总行了吧?”